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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明堂——”她苍凉地笑了,“我这些时懒怠了,工程早就该开始的,只为着朝中大大小小的事,人们对于明堂,好像充满了敌意。”

  “太后,人们保守着一些传统的法则——”他说得缓和,“传统的法则有许多是好的,但是,人类社会的进步,却依仗新的东西,以本朝来说吧,太宗皇帝南征北讨,就汲取了一些夷狄的法则。现在,也已成为我们的传统。”

  太后满意地微笑,徐徐点头,没有立刻回答,狄仁杰抓住了这一机会,又继续说下去:

  “我以为小的地方,有时也不必顾忌人言,做出来,有了好处,人们自然会信服——”他声音拖得很长,似是意犹未尽。

  武太后微喟着,她明白狄仁杰的意思,而她自己,也有着痛苦的蕴藏。

  于是,君臣之间缄默了,狄仁杰觉得自己所能说的,到此地步为止,再往下去,就会逾越了。于是,他起身请辞,武太后默默地点头,等他将走出殿门,又叫住他:

  “仁杰——”她低喟,欲言又止。

  狄仁杰回转身,恭立着等候谕示,但武太后没有再说下去,这时,她鉴赏着狄仁杰男性的刚正与柔和,她想:如果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自己身边,在各方面都会得着满足,自然,她明白狄仁杰是不可能成为明崇俨和薛怀义的,于是,她缓缓起身,低沉地说:

  “你回任去吧,我会再找你的——”

  他们对一些问题经过心神交遇之后,武太后有三天没有上朝,而乾元殿的拆殿工程,便在这三天中开始了。

  材料和工匠是早已征集了的,薛怀义穿了四品官的服饰,亲自指挥着工作,工地的四周都建了木城,连白马寺也划为禁区,而一条地道就在围城中建筑,这是薛怀义和太平公主商议了进行的,他们计划着使皇太后在宫廷之外享受生活的乐趣。他们把明堂和白马寺构通为一。

  垂拱四年的冬天,明堂建成了。闷郁了长久的武太后,惟此一件悦心的事,她把次年的年号改为永昌,以纪念这一项大唐历史的大工程。

  明堂,是汉武帝以来,皇帝所理想的和被认为最正确的居处。那是阴阳家根据五行说的创造,明堂,包括五个部分,亦即由五个独立的屋宇单位所组成。按着五行方位建筑五所殿宇,皇帝居住何处,也按照五行所配合的时间。这种分配,有两个方式,一是按季的,春夏秋冬四季,再把季夏和初秋割裂出一些日子,作为中央戊己;还有是按月的,将一个月的日子划分为五,轮流居于五处。

  这些都是阴阳家的理论。古来,能够建造明堂的皇帝,实际上并未依照这一项分配而去居住的。不过,造明堂与封禅,成为皇帝事业中的两大盛事,因此,有不少皇帝,希望以此来点缀自己的皇业。

  武曌不是一个信天命的人,她对阴阳五行也并不重视。但是,她愿意有一所明堂,以标示自己的胜利。

  至于负责这一项“合天地,象阴阳”的大工程的薛怀义,构造的重心却不在于明堂的本身,而是在他的白马寺。他在白马寺正殿的后面,建造了一所巨大的殿堂,命名为天堂神宫,有地道和宫禁之内的明堂相通。

  在天堂神宫之正中,他建造了一尊大佛像——那是耗费巨万的作品。

  这些构筑,他并未完全奏告——甚至连来俊臣等人也弄不清楚这个特别的和尚在做些什么。而且,时间使薛怀义在太后身边的地位越来越高,自然也越来越亲。太后除了对女儿是纵容的之外,对任何人,都是铁面无私的,凡是干犯、逾越的人,即使是平时的亲信,亦不可能获得赦免——太平公主虽然获得母后的纵容,不过,她却谨慎地不敢逾越。薛怀义却不然了,他傲慢,时时凌辱侯王,甚至在武氏侯王面前也是如此,太后的侄孙辈曾经婉转地在太后面前陈诉,可是,武太后只淡淡地付之一笑。有一回,她甚至对武承嗣说:

  “你们让让他!”

  来俊臣等人立刻看出了这一风向,自然,他们再也不敢侵犯薛怀义了。

  于是,薛怀义成了众人所侧目的人物。

  明堂落成了。

  永昌元年的元宵节,薛怀义邀请大唐皇太后武氏光临白马寺的天堂神宫。

  他在天堂神宫内安排了一个“无遮大会”。这是经过两个多月的筹备、演习而举行的。

  薛怀义假借了佛的名义,召来洛阳城中的少年、妓女,在神宫的大佛像脚前举行放浪的淫乐。他把这种集会称之为钧天大乐。

  经过几次演习,洛阳子弟疯狂了。

  薛怀义,则在一个神秘的所在观看“钧天大乐”——那是大佛像之内。大佛像内部是空的,有铜制的旋转楼梯,可以上登佛头之内。佛像,有许多特别构筑的缝隙,从佛座莲瓣缝中,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;佛像的脐部,也有精致的缝隙,可以望外面。

  再向上,佛像的乳部,也有窥望孔穴——从各种不同的部位来窥望殿堂内钧天大乐的行进。最上一层,是在大像的头内,旋转的铜梯尽了,是一张宽舒的安乐椅,足供两人并坐和斜卧。同时,斜卧在安乐椅中的人,正对着大佛眼部的孔穴,居高临下而看全场。

  这一具大像是薛怀义用来取悦武太后——他明白男女之间的肉欲恋爱,没有灵智基础,是容易疲倦的。皇帝会对许多个女人日久生厌,太后,自然也可能的啊,因此,他要创造新鲜的玩意来刺激皇太后的情绪,使太后不断地有新鲜感,也不断地由喜悦而兴奋。他知道,自己要想取得太后长期的宠爱,惟有保持新奇、特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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